作者：板面王仔
众人疑惑的目光看向方正一。
你小子不是当初要出海鼓噪的最积极的吗？怎么现在都回家了反而不急了？
景帝不解道：“为何？”
“臣想咱们这船队途径许多国家，应该还带了许多特产，说不定船上还有许多外国人。许多蛮夷小国的人都脏了吧唧的，身上带着一些疾病就不好了， 臣准备亲自筛选一番，给他们洗干净再带进来，否则容易出差错。”方正一道，“既然已经都到家了，也不差这两天，咱们万事求个稳妥。”
方正一不得不谨慎，作为一个还算有科学素养的现代人，这外国的一些糟心疾病不得不防。
不知道船上有没有洋人，听说古洋人很变态，喜欢跨物种交流，如果是变温水生脊椎动物还干净一些，要是哺乳动物谁知道会有什么怪病？。
就算没有洋人，船上自己人沾点什么病菌也不是好事。
另外他当初嘱托过船队，多搜集一些国外的植物种子之类的东西。
这些个玩意得让专人负责，万一弄出个生物入侵那真是后世的罪人了。
而且既然郑汇回来了，那赖狗儿应该也安全无恙，这次急报中没有提及，那就亲自去看一看。
景帝眉一挑：“嗯！有道理，方卿思虑甚深，那就由你带锦衣卫前去接应吧。”
“臣定不负使命！”
......
两日后，江凌港。
方正一马不停蹄的带着张彪以及一众锦衣卫，在中午就赶到了江凌港。
为了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，景帝还特别派了史官随行。
此刻的港口，水面风平浪静。
正午的阳光打在海面上，波光粼粼。
十多艘巨船正零散的分布在港口，场面蔚为壮观。
方正一站在远处，看着顺利归来的船队，心中没有喜悦反而多了一丝沉重，遥望着轻叹了一声。
当初船队出海，场景何其壮观，而返航之时却只有三分之一能回航。
其中的艰辛凶险可想而知，又有多少将士葬身鱼腹，却在历史中翻不起一丝波澜。
感慨了一番，方正一带人上前。
港口内，此刻摆满了几十张桌子，桌上美酒佳肴俱全。
数百名水兵正围桌吃喝，郑汇也在其间，身旁还有当地的官员拿着酒盏不停地讨好着。
郑汇满脸不悦：“我等要等到何时，明明家就在眼前，还不放行？”
眼见着到家门口了，心里归心似箭，可是江凌港的狗官就是不放行！
那官员安抚道：“郑大人，您回去没问题呀，可是您来了这么多金银，还有洋人，咱们这兵力不足，还是等上头示下下官才能放行？”
郑汇斜睨了他一眼，用力一拍桌：“兵力不足，老子在江凌港当差的时候还没见过你呢！何来的兵力不足，你是怕担责任吧？”
官员浑身一颤有些怕了。
出海三年的船队，这些人的气质实在不一般，看起来个个都像凶匪，尤其是这位郑大人还有他身边那黑汉子，更是匪头中的匪头。
由于那股压迫感实在太强了，官员无奈只能干笑道：
“嘿嘿...您多担待，兄弟们想吃什么喝什么您直接招呼，下官肯定让诸位吃好喝好再回家！”
郑汇挥挥手赶走了官员。
赖狗儿问道：“郑大哥，为难他也没用，这么大一笔银子确实需要朝中派人押运，谁负责咱们都不能放心啊。”
“你说朝廷得派个什么级别的官来接？还是太监？”
“太监！那也太瞧不起人了，怎么着也得是个四品官吧！”
......
第916章 回家的航船
方正一逐渐近了。
当到了港口内，看到大摆宴席的场景不禁愣了一下，随即带人走入其中。
刚跨入港口的范围，几百道凌厉的目光集中到了方正一身上。
张彪的手第一时间伸进了大衣之内。
方正一抬手暗示张彪不要轻举妄动，心中暗自咋舌。
这些应该都是水兵，起初大家穿着制式的军服出海，这些年过去衣裳在时光跟海风的侵蚀下早已都不能穿。
所以每人穿的都是奇装异服，看起来五花八门。
虽然穿着破烂，可是那股凶戾之气着实惊人。
双方正观察着，忽然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：“兄弟们，朝廷派人来接咱们了！”
水兵们缓缓放下警惕，浑身松弛下来，不少人眼角开始生出泪水。
朝廷来接我们回家了？这一天等了多久，梦中渴望了多久，如今梦想成真了！
不过原来现在官兵的制服已经换成这样了么...真是光鲜亮丽。
方正一先是看了郑汇一眼，又见到愣在原地的赖狗儿。
然后目光转向众水兵，高声道：“兄弟们辛苦了，本官奉陛下之命，特来接诸位壮士回家！”
震天的欢呼声响起，史官大为震撼，提笔开始记录。
方正一径直走向郑汇，他跟郑汇之见过两面，不过看着这面容刚毅的汉子，心中仍旧肃然起敬。
“郑大人，这一趟辛苦了。”
郑汇虎目含泪，抿了抿嘴：“方大人亲至，郑汇不胜荣幸。”
“大哥...”一旁的赖狗儿盯着方正一一直干长着嘴，最终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一句。
看着面色黝黑皮肤粗糙的赖狗儿，方正一的眼眶也不禁湿润了。
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“狗儿，辛苦你了，这些年大哥无一日不想你啊，如今能见到你安然回家就好。”
风吹日晒，孩子现在看着比自己还老...不过能回来就够了！
拥抱过后，赖狗儿擦了擦眼角：“大哥，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？”
“大哥生活还能怎么样，看样子船上的东西还没卸吧？咱们坐下慢慢聊。”方正一边说边拉着赖狗儿的胳膊坐了下来，“等把这边的事处理完，大哥带你回京见新竹。”
“谁是新竹啊？”赖狗儿挠了挠头，问道。
这个名字他感觉好像异常的熟悉，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。
方正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。
忘了？！
初恋这就忘了，出海三年忘了一干净！卧槽，真是成长一步到位。
“就是你当初喜欢的，楚家的那个小丫鬟。”
“喔..我想起来了大哥，不过这些年漂在海上，我对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。”
郑汇听完，咽了口唾沫，蹭了两下凳子里赖狗儿远了一些。
方正一感慨道:“好，大丈夫何患无人妻啊？忘了就忘了吧，咱们再找个更好的。先说正事吧，其他回家再说，你们这一趟都有什么收获，除了水兵兄弟们那些船上还有什么？”
郑汇回头一一指着船道：“这次以我们收获极为丰厚，那一艘装着已故兄弟的骨灰，那一艘是大人您要求的海外的植物的种子，还有那五艘船上面装的是金银宝器，奇珍异石等物产。还有那一艘我们原路回航之时，有二十三个国家也派了使团要与我大景建交。还有那一艘则是费卡国的传教士等...”
郑汇如数家珍般的说着，说道费卡国，表情中有些惭愧：“说来惭愧大人，我们与费卡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，当初.....”
郑汇将费卡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完，方正一随意的摆摆手：“这件事不算什么，之后再谈。不过这批传教士跟工匠很有价值，这一点你们做的很好，把海图给我取来，还有传教士带来让我见一见。”
“大哥，我去。”赖狗儿说着走向大船。
不多时，他捧着个盒子，带回来一个似穿着神职制服的洋人，正捧着本经书有些警惕的四处打量着。
洋人满脸络腮胡，胡子看起来很久没修过了，四十多岁的样子，不过衣裳却是干净整洁。
赖狗儿介绍道：“大哥，这个人就是传教士中带队的人，身份最高，他叫索尔杰神父。”
方正一靠在椅子上，嘴角挂着慵懒的笑容,对着神父轻摆右手：“你好呀，神父。”
索尔杰神父凝视着方正一，开口道：“你好，请问你该如何称呼？”
赖狗儿赶忙解释道：“索尔杰神父很聪明，半年的时间就已经掌握了大景的语言。”
听到这话，方正一看向神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嫌弃。
草！是个人都是语言天才是吧？！
方正一起身，张开双臂介绍道：“嗯,本官方正一，你叫我方大人就好，本官今日代表朝廷欢迎你们来到远东第一强国，科学发源地，文明古国，大景王朝！”
史官听得有些兴奋了，运笔如风。
方大人别的不说，小词儿整得挺硬！
谁料，方正一刚说完，索尔杰神父眉头皱起：“既然方大人能代表朝廷，那你可曾知道你们大景的船队在费卡公然侮辱教会？我都从你们的人嘴里听说了。而且还有不少大景的船员没有给我们应有的尊重，调侃我们的信仰！你们这是公然对费卡，对教皇宣战！”
没想到，洋和尚还真是勇啊！
方正一耸耸肩，笑吟吟的道：“哎呀，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本官真是深表歉意，但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，不知神父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呢？”
见方正一这么好说话，索尔杰神色稍缓：“方大人果然讲理，我在船上想过，两个完全不同的文明在一起一定会发生冲突，有些事情有可原。神会原谅你，但是我们在船上受到了虐待，我希望作为补偿，我们在大景传教的时候方大人能帮助我们。”
“如果我们不能顺利传教，希望方大人能派船送我们回家。”
呵？洋鬼子想的还挺美，方正一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。
“那....我要是既不让你们传教，也不让你们回家呢？”
索尔杰神父大为不悦，正色道：“那正义必将会审判你！”
蹬鼻子上脸！
方正一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，上去一把薅住神父的领子，冷声道：“既然能听懂本官说话，这怎么这么没眼色呢？还正义会审判我。”
史官神情肃穆，仔细记录着大景历史上第一次朝廷与教会的交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