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高月
李林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,“宝寿牌!”
李林甫简直不敢相信,高力士居然把代表他面子的宝寿牌给自己孙子!
要知道高力士一共只给出去十块宝寿牌,都是哥舒翰、安思顺、安禄山、高仙芝、王忠嗣、皇甫惟明这些边关大将,还有几名心腹宦官,第十一块居然给了自己孙子!
这是什么缘故?
李林甫想不通其中原因,又问李邺道:“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?”
李邺摇摇头,“冯劝农在高府内给孙儿安排了一间宿舍,他说凭这面牌子进府门,孙子以为是通行牌!”
李林甫无语了,居然宝寿牌当做通行牌,这孩子还真是…….
“然后呢?你向高力士求救了?”
李林甫很精明,一下子猜到了原委,必然是高力士出手了。
李邺点点头,“孙儿其实是告诉他,得罪了权贵,可能无法为他打球了,然后他问清原委后就问我,为什么不把宝寿牌拿出来?”
“你怎么说?”
“孙儿情急之下拿出来了,但对方根本不理睬,还骂这个破牌子算個狗屎,好像高翁很生气……..”
“不用再说了!”
李林甫完全明白了,自己这个孙子心机太深了,他用宝寿牌挖了一个陷阱,把宇文嗣武埋进去了。
李林甫有点疲惫地对李邺道:“没事了,你回去吧!以后有祖父在,没有人敢欺负伱。”
“孙儿告辞,另外孙儿不想再看见这帮人,孙子想去县学读书!”
“可以,你让父亲安排吧!”
李邺恭恭敬敬磕一个头,退下去了。
望着孙子离去的背影,李林甫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,这孩子是妖孽!
宝寿牌,陷阱,有这样的孙子到底是不是好事呢?
…………..
李邺走出内堂,却发现父亲李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,一脸担忧。
李邺虽然这个父亲没有什么感情,不过他心中此时也感到一丝温暖,见识了这个冷酷的世界,有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是多么难得。
“祖父没有为难你吧!”李岱关切地问道。
“我没事,祖父就简单问了一些情况,对了,刚才父亲怼四叔,很痛快!”
“哎!他如果不是那么咄咄逼人,我也不想撕破兄弟间的脸面。”
父子二人向大门外走去,此时夜幕已降,坊门很快就要关闭,李邺必须尽快赶回家。
“父亲,我不想去明德学院读书,我想去县学!”
李岱点点头,他理解儿子是不想再见到那帮人了。
“可以,你不想去明德学院,为父也不勉强你,这件事我来处理”
“明德学院的名额可惜了,把它让给李洵吧!教谕赵舒说,只要你同意,他们就可以操作。”
“也行,三十七郎是不错的后生,刻苦努力,他们父子都很厚道,你可以和他多多交往!”
走出了府门,李邺翻身上马,“父亲,那我先走了!”
“路上当心一点!”
李邺纵马向坊门奔去,李岱望着儿子远去,低低叹了口气,什么时候儿子才能搬到府中来住。
…………
靖善坊,宇文靖也站着大门前提心吊胆等待,孙子被打断了腿,他在等高力士的答复。
“父亲,来了!”次子宇文宏指着远处喊道。
只见远处一名家丁模样的人骑马奔来,片刻,家丁来到宇文府门面,将一只盒子递给了宇文靖,“这是我家老爷给宇文尚书的!”
宇文靖急忙打开盒子,里面是药材,他顿时长长松一口气,高力士接受了他的道歉,这一关他终于过了。
家丁走了,宇文兄弟也回到了后堂,宇文通问兄长道:“李林甫那边还要去吗?”
宇文靖叹口气道:“必须要有一个态度,明天我找机会给他道个歉!”
宇文通迟疑一下道:“兄长,明眼人都看得出,天子在培养杨国忠取代李林甫,李林甫就是一条要沉没的老破船,我们应该及时和他切割,以免他倒台时被连累。”
宇文靖点点头,“我也知道,但不要过于着急,等我们站稳了再挥刀切割,那时他拿我们也无可奈何了。”
这时,小女儿宇文螺走上来道:“父亲,我不想回去了!”
宇文靖脸一沉,“胡扯!明天你就带着儿子回去,把你儿子好好管束,你再放纵他,下次就轮到他被打断腿了!”
宇文螺满脸委屈道:“那个混蛋欺人太甚,他哪里还把我当做妻子,他让那个野杂种认祖归宗,考虑过我的感受吗?”
宇文靖安慰女儿道:“那孩子认祖归宗应该是李林甫的意思,和你丈夫没有关系,你只要把握住一个底线,如果没有你的同意,他胆敢把那孩子带回来居住,那你回娘家,爹爹给你做主!”
宇文螺无奈,只得满心委屈地回去收拾东西了。
这种女人极度自私冷漠,从来只考虑自己,不管别人死活,要不是她在中间挑拨怂恿,侄儿宇文嗣武也不至于被打断腿。
现在侄儿出了事,她却连问都不问,仿佛这件事和她毫无关系!
…………
深夜,从浐水归来,李邺并没有急于回家,而是坐在院子上方的城墙上,凝视着夜空的一轮圆月。
万籁俱寂,四周一片虫鸣,格外安静,只有一盏灯还亮着,那是李洵在刻苦攻读。
如果说白天发生的事情对李邺没有一点冲击,那是不可能的,尤其高力士一句话,就把强势无比的宇文靖吓得打断孙子的双腿,送去教坊赔罪,还乖乖奉上三千贯钱的赔偿。
让李邺深深体会到了权势的杀伤力,这件事就像一座灯塔,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前路该怎么走?
哪怕他是不同寻常人的穿越者,在权势面前,他依旧卑微如蝼蚁。
其实乔彬早就告诉过他,人生当早作打算,他父亲乔行忠殚精竭虑寻找各种关系,就是为了让他的儿子尽可能地靠近权力边缘。
李洵拼命刻苦读书是为什么,就是为了当官,挤进权势圈子,彻底摆脱庶子的命运。
这个道理人人都懂,多么朴素,多么简单,可偏偏要自己亲身经历过了,才会真正的明白。
直到这时,李邺才终于看懂了自己穿越大唐的意义。
穿越者同样需要权势和地位,只是他站得更高,得以俯视天下,拥有了权势和地位后的自己能不能改变大唐的命运?
第87章 复赛前夕
裴三娘虽然拿到了三千贯钱的赔偿,但她并不高兴,她反而是担心,招惹了权贵,恐怕后患无穷。
李邺劝了母亲半天,房子也是他们一点点血汗钱积累下来,凭什么一把火烧掉就算了。
烧了自己的房子,赔偿是天经地义。
裴三娘最终被儿子说服,收下了三千贯钱的赔偿,不过永和坊的老宅她决定卖了,一把火烧光了她的记忆,她也不留念了。
裴三娘决定便宜卖掉,被大火烧了两次,无论如何都不太吉利。
第二天,李洵的母亲丁氏请李邺一家三口吃饭。
丁氏原本打算在坊内最好的南皮酒馆请客,被裴三娘婉拒了。
正好李洵的父亲还在高陵县办理交接,家里没有男主人,索性就在家里吃顿便饭,反而更加融洽一些。
李洵家可谓三喜临门,一喜是李洵母亲的恶疮被裴三娘一贴治好,已经渐渐康复。
二喜是他父亲从高陵县庄园调回来,当上了三座安然居大酒楼的管事,月俸从每月六贯涨到十贯,加上家族例钱,他们家一个月的收入就有十五贯,加上一些别的福利,一年的收入也有两百贯。
三喜就是李洵得到了李邺让给他的机会,他可以去明德学院读书了,立刻转学过去,先在下院读半年,然后再转入上院读两年。
第三喜才是让他们一家欣喜若狂,在明德学院有名师指导,再加上李洵自身的刻苦,考上明经科的可能性就很大了。
当然还一个半喜,李洵十一岁的妹妹李小荷给裴三娘做了药童,他母亲丁氏被病痛折磨了两年,当然希望家里的孩子懂点医术。
裴三娘本来不太愿意,李小荷也是相国的孙女,自己怎么能雇相国的孙女当药童?
但丁氏出身平民,她对相国孙女这个身份从来不以为然,她觉得自己家和平民没有什么区别?丁氏一再坚持,裴三娘也只得答应了。
李洵家的房子其实也不错,八分地,院子不大,房舍很多,分为东西两個院子,东面小院是给儿子李洵准备的,西面院子则是李洵父母和两个女儿居住,家里也有一个粗使丫鬟。
李邺参观了李洵的小院子,笑道:“我只看见小荷,你姐姐出嫁了吗?”
李洵点点头,“我姐夫是新平县尉,去年考中明经科,我也打算考明经科。”
“明经科和进士科有什么区别?”李邺笑问道。
“明经科主要是考记忆,如果你记忆特别好,能把四书五经和其他名家都背熟,基本上就能考上了。
而进士科考经文比较简单,分数更偏重于诗和赋,所以年纪大的士子都会选择进士科,他们的记忆不行了,所以就有三十老明经,五十少进士的说法。”
李邺不解道:“我感觉考明经科容易一些!”
李洵摇摇头,“怎么可能容易?几万人考试,只录取不到百人,明经科考试的题量很大,没用思考时间,就要求你非常熟练,错一个字,漏一个空都会被淘汰。
还要写十篇经论,就是对经文的理解,还要会写对策,这是所有读书人最怕的,我想去明德学堂,就是因为那里有名师辅导写经论和对策。
有的士子为了写好时事对策,就出去游历开拓眼界,游历几年回来后,以前读的经文又不熟悉了,这时候考明经肯定考不上,只能考进士,所以考什么是根据自己的情况来选择,反正都是一回事,考上也做不了官。”
李邺一头雾水,“为什么考上科举了,还做不了官?”
“看来你是真不懂,科举是礼部考试,考上后只是获得功名,拿到了当官的资格。
去太学读书也能获得功名,但没有当官资格,想当官,必须得参加科举。
当然啦!获得功名有很多好处,不用交税,不用服劳役,州县官府文吏能优先录用,见官不用跪,可以进官学教书,所以太学出来基本上都去官学教书了,待遇好,还轻松。”
李邺挠挠头,“然后呢,想当官怎么办?”
“科举考上后想当官,那就必须再通过吏部的选官考试,叫做铨注授官,吏部考有身、言、书、判四关考试,身就是长得好,身材高大,相貌堂堂,言就是要能说会道,思路清晰,书就是书法要好,判就是判案文辞要写得好。”
“听你这样说,吏部考也不难啊!”
李洵苦笑道:“听起来好像不难,但每年百余人考上科举,最后能当官者却只有十几人,你说是什么缘故?”
“授官名额有限?”
“这只是一方面,更重要是,有关系有后台才行啊!我姐夫就是因为祖父给他说了好话,才通过了吏部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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