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高月
这里由十几名官员和两百名士兵负责,主官是河陇难民署署令贾深,贾深原本是恒州真定县县令,是颜杲清的手下,跟随大公子颜泉明去长安汇报情报,结果被河东节度使王承业扣押在太原,后来无处可去,便跟随颜泉明去襄阳投奔李邺,参与安置难民,他因表现突出,能力卓著,被李邺升为难民署署令。
贾深听说殿下带来,连忙带领官员们前来迎接。
“参见殿下!”众人一起躬身行礼。
李邺翻身下马笑道:“各位辛苦了!”
贾深上前笑道:“原以为殿下会先去延州,然后从西面过来,没想到直接从南面过来。”
“本来是要去延州,但临行前接到消息,说井陉遇到困难,所以直接来太原府了。”
李邺望着远处气势恢宏的大营,笑问道:“那就是休息营吗?很壮观嘛!”
“回禀殿下,一共有八百顶大帐,被栅栏一分为二,其中五百顶大帐是仓库营,另外三百座才是休息营,”
李邺命令全体士兵就地休息,他对贾深笑道:“我们去看看大营!”
李邺在贾深的陪同下向休息营走去,却意外发现休息营里里外外都是难民,足够数千人之多,李邺一时愣住了。
“井陉还没有打通,这些难民是哪里来的?”
“回禀殿下,这是之前逃来太原的河北难民,足有二十万人之众。”
“二十万人?”
李邺眉头皱起,马鞭一指道:“但这边只有几千人,怎么回事?还是二十万难民都不愿去陇右?”
“不是,大部分难民都愿意去陇右,这边吃不饱饭,饥一顿饱一顿,这些是榆次县过来的难民,绝大部难民都在交河和清源县,那边有两座大难民营,陈长史在那边负责,卑职负责接转其他县过来的难民,卑职已经忙了很多天,这几千人是最后的尾声了。”
太原有二十万难民,这倒很出乎李邺的意料。
李邺走进工作大帐,大帐内有一张大桌子,上面堆满了各种资料。
李邺坐下问道:“清源县和交河县我可能没有时间去了,我就问问大概情况?”
“卑职比较了解,殿下想知道什么?”
“那边二十万难民已经开始动身西行了吗?”
“动身了,五天前第一批三万民众出发了,听说几百艘船已经停泊在定胡县。”
李邺见桌上有一幅地图,看着地图问道:“怎么穿过吕梁山?”
“回禀殿下,这里走!”
贾深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红线道:“这里是向阳古道,也是从太原府前往黄河的唯一通道,有一段几十里的山路比较崎岖难走,但我们设了很多休息点和补给点,几乎上每隔两里一个补给休息点,还有三千士兵提供帮助,走慢一点,就算老人也能过去。”
李邺点点头赞许问道:“是不是我们和太原府达成了协议,我们把难民接走,他们全力助我们建立难民通道?”
“回禀殿下,虽然没有这个协议,但就是这个意思!”
这时,李邺隐隐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,他走出大帐,向北面望去。
只见一队骑兵从远处疾奔而来,为首一名大将,年约四十岁,浓眉大眼,相貌堂堂,乍一看,李邺还以为是独孤烈来太原了,这兄弟二人长得太像了,
这就是老四独孤觉,太原留守,李邺成婚时见过他。
“贤侄!”
独孤觉挥挥手,快步走过来。
李邺连忙上前抱拳见礼,“四叔,好久不见了!“
独孤觉笑道:“我接到大哥的鹰信,说你出发前往太原,我估计你就该到,所以过来看看,没想到正好遇到。”
李邺点点头笑道:“四叔来得正好,我就不用去太原,我就直接去井陉,那边好像有急事。”
“我知道,我们去大帐说吧!”
两人来到一顶大帐内,桌上正好有一幅地图,独孤觉指着地图上的井陉道:“这里是娘子关,一座地势极为险要的雄关,实际上就是一段长城,燕军在关城上屯了三千军队,听说雷将军攻打娘子关吃了大亏。”
居然是吃了大亏,李邺心中有点担心了,如果拿不下井陉,打不开河北局面,那他的难民计划就彻底失败了。
李邺有点心急如焚,他决定立刻赶往井陉。
第845章 意外凶器
井陉是太行八径的第五径,西起太原府石艾县故关,东到恒州井陉县土门关,全长近两百里,自古便被称为‘燕晋通衢’,即史载的“井陉之道,车不得方轨,骑不能成列”的羊肠小道。
从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,战略位置极为重要,被誉为‘太行为控扼之要,井陉又当出入之冲’。
李邺的难民通道计划最大的难点之一就是夺取井陉。
井陉长度约两百里,唐军和燕军一家一半,分界点便是娘子关,目前娘子关被燕军掌控,投入重兵防御。
目前,雷万春率领三万大军驻扎故关,李邺率领一万八千人到来,使河陇军大营立刻热闹起来。
雷万春带领众将出来迎接李邺,李邺和众人见了礼,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大营,
李邺没有时间寒暄,他来到中军大帐,大帐内放着一架沙盘,这是大唐唯一一部有太行山各陉的沙盘,是兵部的备藏沙盘,原本河东军也有一部,但在战争中毁掉了。
李邺看了片刻沙盘问道:“沙盘上的井陉和实际吻合吗?”
雷万春点点头,“基本上一致。”
李邺找到一个插有小黑旗的关隘,这里就是娘子关。
从沙盘上看,娘子关就是一条山腰路,一边是万丈悬崖,一边是悬崖峭壁。山腰顶部有一座关隘,然后城墙延绵到旁边的大山之上。
“旁边悬崖有这么陡峭吗?”李邺又问道。
“完全一样。”
“攻打这座关隘死了多少弟兄?”
“大概一千四百余人!”
“什么?”
李邺勃然大怒,重重一拍桌子,“怎么会死这么多?”
雷万春立刻单膝跪下,后面将领们纷纷跪下,“卑职有罪!”
李邺强忍怒火,缓缓道:“打仗肯定会死人,我只是要知道原因,起来解释吧!”
雷万春站起身,战战兢兢解释道:“对方在山道前方设了一处拦截点,修了一段一丈高的沙袋墙,我们攻下了沙袋墙,继续向上攻,从沙袋墙到关城大概有一里左右,我们两千兄弟攻上去了,不料对方从山上滚下无数火油罐,火油铺满了山道,被他们点燃了大火,两千弟兄陷入大火,只有最后的六百兄弟退回来,其余一千四百人全部惨死。”
李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燕军居然也有火油。
“他们从哪里得到的火油?”半晌李邺问道。
雷万春摇摇头,“我们问了很多人,都不知道!”
以前安庆绪攻打荆襄都没有火油,前年安阳县大战也没有听说有火油,应该就是这两年才得到的。
李邺脑海里忽然想到了,粟特人,吐蕃封锁河西走廊后,粟特商队开始走草原通道,他们运送火油到了幽州,这个可能性很大。
但拔汗那承诺把火油留给自己,不给外人,难道拔汗那出事了?
其实李邺知道延州也产火油,本来这次打算去延州,就是视察那里的火油,但根据他得到的消息,延州火油产量很低,品质差,不适合做军用火油,当地人甚至不用它点灯,都是入药治皮肤病。
如果得到延州火油,数量肯定极少,燕军一定会用在洛阳防御,而不是小小的娘子关。
基本上可以判断出,不是延州火油。
雷万春又道:“因为对方出现了火油,杀伤力极大,卑职觉得事情重大,不敢轻易进攻,便向殿下汇报了。”
李邺点点头,如果对方动用火油,确实杀伤力巨大,也一般没有好办法来应对。
沉思片刻,李邺又问道:“山道有多陡?”
雷万春让士兵搬来一个娘子关放大的沙盘,足有五尺高,七尺长,“殿下,这是我们自己做沙盘,和实际关隘完全一样。”
李邺注视放大的沙盘,山道坡度在四十五度左右,抛大石可以直接翻滚下来,倾倒火油也能流下来。
李邺又指着旁边的悬崖峭壁道:“可以爬上去吗?”
“回禀殿下,对方是沿着城墙爬上去,长城内有台阶,我们就很困难,找一些武艺高强的士兵可以爬上去,但卑职没有试过。”
李邺点点头,“我估计上方开凿了一条缓坡,对方才能在缓坡上向下扔火油罐,要破解敌军的火攻,最重要就是把头顶上先攻下来。”
这时,段秀实在旁边道:“殿下,当年我们攻打小勃律时也遇到了这种情况,吐蕃军在头顶上砸滚木礌石,狭窄的通道我们过不去,我们只好爬上悬崖,干掉了吐蕃军!”
“怎么爬上去的?”李邺问道。
“用粗绳网,先在悬崖峭壁上打了上百根钢钉,粗绳网固定在钢钉上,士兵们就能沿着粗绳网爬上去,甚至还可以放弩箭!”
“好办法!”雷万春竖起大拇指赞道。
李邺点点头,他想到也差不多,他是想用软梯爬上去,不过绳网更好。
“就这么干,找工匠编绳网,先控制山崖,攻打娘子关就容易了。”
雷万春军营内也有几百名工匠,他当即让行军司马安排工匠制作绳网,当然不是制作一整张绳网,可以做很多张拼起来。
又按照李邺的要求制作大型挡车,挡车是什么?就是放在重型投石机前面那个巨型挡板,加上轮子就叫挡车,其实就是一面巨盾。
制造这些攻城器械需要时间,李邺当即带着众将前往井陉内军营。
从大营走了数里就看见了一座关隘,那就是故关,唐朝叫做故关,明清改名为固关,这边地势还比较开阔,但过了故关后,道路就越走越窄,宽大概一丈,正好可以通过一辆大车,这也是井陉成为最重要战略之地的原因,这是整个太行山唯一走大车的通道,其他通道只能牵着骡马而行。
无论它的商业价值和军事价值都体现在这辆大车上,一路走过去,经常出现四面峭壁的天井,这就是井陉名字的由来,这些天井其实也是军事要塞。
队伍走了两天,傍晚时分,前面出现一片开阔地,是一条潺潺河流,两边都是大山,相距约十里左右,河流北岸都是唐军的帐篷,这里就是唐军的营地了。
雷万春指着远处十几里外一条蜿蜒的上山小道,“殿下,那条道就是去娘子关的山道。”
李邺眉头一皱,用马鞭指着河流道:“沿河流走不行吗?”
“殿下,河流其实是从北面流过来,再走几十里就到头了,是一个瀑布水潭,向东面走必须要翻过前面那座大山,娘子关就在山腰尽头,过了娘子关就开始下坡走,只有这一条路。”
李邺骑马上了山,山道蜿蜒盘旋,但并不陡峭,一面是悬崖峭壁,一面是断崖,山道宽只有一丈,道路被大车碾压千年,形成了深深的车辙痕迹,走出数里后,绕到了大山的另一面,前方一座关隘豁然出现在眼前。
娘子关实际上是秦长城的一部分,但又经过历朝历代修葺,全部用石块砌成,异常坚固,它不仅是一座关隘,而是一个防御体系,包括关隘、城墙、哨塔和里面的建筑物,甚至山脚下还有一座哨卡,作为预警,但这种哨卡作用不大,已经被拆除了。
李邺眯着眼打量右侧山崖,不是九十度的悬崖,而是六十度左右,都是坚硬的花岗岩,裂缝里长出了很多藤蔓植物,把整个山崖都覆盖了。
上方应该有一条人工凿成坡道,大概一里长,燕军士兵才能从顶上抛下火油罐,就算不抛火油,抛滚木礌石也一样对攻城唐军产生重大的威胁。
现场形势和沙盘前思虑完全一样,要想攻下娘子关,先夺取头顶上坡道才是关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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