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高月
李邺心中忽然一动,难道独孤启明就是历史上的独孤贵妃吗?应该是,如果太子即位,良娣都要封妃,甚至还有机会做皇后,现在张皇后就是从前的张良娣。
“那我呢?”
清羽有点含羞地小声道:“李大哥觉得我和你有缘吗?”
“当然有缘!”
李邺笑道:“我们第一次见面,你就用剑刺我,还被我打得满脸开花,我一直忘不了你满脸血的样子,这就是我们的缘分。”
清羽忽然抱着李邺的胳膊,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气,起身跑掉了,跑了几步又回头娇笑道:“伱娶我会后悔的,我会天天咬你,报当年的一拳之仇。”
“你会咬谁?”独孤新月从大帐里出来。
清羽顿时羞得满脸通红,一溜烟地回大帐去了。
独孤新月走过笑道:“很晚了,夫君怎么没有睡觉?”
“睡不着,出来透一下气。”
独孤新月在丈夫身边坐下,将头靠在他肩上,笑道:“小妮子春心萌动了,一路上都在偷偷地看你,你不知道吗?”
李邺摇摇头,“我没有注意!”
独孤新月笑道:“我的夫君年轻有为,名震天下,哪个小娘子都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,何况是清羽呢!”
“我已经老了!”
独孤新月笑着捶了他肩头一拳,“你还比我小一岁,你老了我算什么?”
李邺仰头望着天空吟道:“当年万里觅封侯,匹马戍梁州。关河梦断何处,尘暗旧貂裘。胡未灭,鬓先秋,泪空流。此生谁料,心在天山,身老襄洲。”
独孤新月听得都痴了,她半晌道:“夫君把它写下来给我,好吗?”
“你喜欢,我写给你!”
“我喜欢,我现在终于明白夫君为什么要离开襄州了,夫君心在天山,想做一番大事,不愿在襄阳富庶之地老去。”
“温柔乡乃英雄冢,一点没错!”
李邺笑了笑又道:“刚才清羽告诉我,你妹妹启明被太子看中,选为良娣了?”
独孤新月叹息一声,“其实事情没有这么简单,太子看中的原本是裴冕的孙女裴芳芳,但张皇后却出手干涉,把裴芳芳安排给了越王李系,把启明安排给了太子。”
李邺点点头,“太子应该娶启明,他可以得到关陇贵族的支持!”
独孤新月眼中闪过一丝忧虑,“但我的家族并不看好太子?”
李邺一怔,“为什么?”
独孤新月摇摇头,“我不知道,只是父亲写来的信中,似乎他对启明的婚事并不太满意,说了一句吉凶难料,我不知道他是说启明吉凶难料,还是太子吉凶难料。”
李邺心知肚明,独孤家族也看出了宦官集团不支持太子,所以才说吉凶难料。
李邺还是安慰妻子道:“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,关键是启明自己愿不愿意?”
“她当然愿意,她高兴得几个晚上都睡不好,天天数着出嫁的日子,只恨时间过得太慢。”
“她自己愿意就行了,说不定她以后会封贵妃。”
独孤新月冷笑一声,“我太了解她了,她想的可不是贵妃,她的目标是皇后,超过我这个岐王妃。”
“看她的造化吧!太晚了,我们都去休息吧!”
独孤新月拉着丈夫道:“你到我帐里睡去。”
“你不是和玉环睡一帐吗?”
“我们睡不着,就想把你拉过来,你睡我们中间。”
“啊!还有这种好事,那挤就挤一点吧!”
独孤新月敲了他头一下,“不知刚才是谁说,温柔乡乃英雄冢的?”
李邺笑嘻嘻道:“你肯定听错了,我说得是,我不下地狱,谁下地狱?”
独孤新月见远处有哨兵,在他手背掐一下,小声道:“母亲就在隔壁帐,你不准胡来,就老老实实睡觉!”
“行!至少有个好的开端。”
独孤新月瞪了他一眼,便拉着他进帐去了。
梅花帐是王帐,占地足有一亩,几座分帐也很大,至少有二十个平方,一个巨大的蚊帐罩子,睡三个人绰绰有余。
李邺脱去外衣,挤了进去,身下垫得十分柔软,一股淡淡的沁香扑鼻,他舒服得叹息一声,立刻感觉一股强烈的睡意向他袭来,这几天他都没有睡好,已经困倦得支撑不住了。
杨玉环轻轻抱着李邺的胳膊,笑问道:“大姐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
独孤新月笑道:“夫君写了一首词,让我听痴了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我只记得几句,‘当年万里觅封侯,匹马戍梁州’,后面几句是‘此生谁料,心在天山,身老襄洲’。”
杨玉环顿时有了兴趣,连忙问道:“夫君,另外几句呢?”
没有回应,再细看,她们夫君已经睡着了。
“居然倒下就睡着了,哎!估计他这几天太累了。”
夜很深了,独孤新月和杨玉环都睡着了,她们两人都不约而同挤在丈夫怀中,李邺一手搂一个,三人相拥而眠。
他们不知道,隔壁帐还有一个怀春的少女,同样辗转反侧,一夜难眠。
次日天不亮,吃罢了早饭,收拾行帐,队伍继续前行,十天后,他们从郿县出了褒斜道,又沿着关中秦直道向西而行。
路上整整走了一个月,七月下旬,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金城县。
看见了金城县高大的城墙,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。
第759章 洗兵之计
滑州韦城县长柳乡,数十名士兵包围一座村庄,士兵冲了进去,村庄顿时哭喊连天,财物被抢夺,妇女被奸淫,不多时,士兵们挑着大包小包,押解着十几名双手反绑的男子,返回开封县。
这只是一个缩影,实际上,整个中原大地都在发生同样人神共愤的事情。
起因是天子李亨接到鱼朝恩的快报,得知史思明十三万大军南下救援安庆绪。
鱼朝恩担心兵力不足以和贼军对抗,建议天子再增援三十万军队,李亨当即下令,命令河南道各州筹集兵力三十万,火速支援相州。
募兵指标被一层层分解下达,滑州也接到了八千士兵招募指标,刺史汪厚华愁得饭都吃不下,滑州人口本来就不多,又遭到燕军屠戮,大量百姓南逃,哪里还能招募到八千青壮。
幕僚王旭给他出了个主意,“使君也不要太着急,卑职估计各地都是一样,肯定完不成任务,如今之计,只能派人去各乡各村抓壮丁,能抓多少算多少。”
汪厚华便派出十几支抓壮丁的队伍赶赴各地,强行抓捕壮丁,不管老弱,是男子就抓,于是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。
抓壮丁大家都很喜欢,可以趁机夺取民财,奸淫妇女,一时间,从南到北,从东到西,整个河南道到处在抓捕壮丁,趁机掠夺民财,无数妇女被奸淫。
杜甫的三吏三别就是写在这个背景之下,却触怒了天子李亨,将杜甫革职,也幸亏李岱替杜甫说情,杜甫虽然被革职,却没有被查办,带着家人向南方逃去。
滑州抓捕壮丁折腾了半个月,也只抓到三千余人,基本上都是老弱,简直把刺史汪厚华愁坏了。
这天中午,守卫忽然来报,“启禀使君,城外来了一支军队,说是瓦岗山游兵散勇,特来投奔使君。”
汪厚华眼睛一亮,急忙问道:“有多少人?“
“大概三千人左右!”
“我去看看!”
汪厚华带着几名官员和幕僚急急向城头奔去。
只见城外站着数千名士兵,个个面黄肌瘦,衣衫褴缕,为首大将骑一匹瘦马,手持长矛。
“城上可是汪刺史?”为首将领高声问道。
汪厚华点点头,“本官正是,你是何人?”
“我们原是魏州颜刺史手下,小人偏将杨景,后面都是我的部属。”
原来是颜真卿手下,汪厚华又问道:“既然是颜尚书手下,为何到滑州来?”
“颜刺史去年回京述职,军队被打散,我们一直在河北各地流浪,去年冬天渡黄河来到滑州,藏身于瓦岗山中,最近实在活不下去,听说刺史募兵,我们特来投奔。”
众人一听就明白了,一定是在河北各地流窜、奸淫烧杀的游兵散勇。
长史刘真问道:“既然是唐军,为何不去洛阳报到?太子殿下可是在洛阳。”
杨景犹豫一下道:“我们被生活所迫,犯下一些罪孽,不敢去见太子,恳请使君收录,我们愿意立功赎罪!”
汪厚华连忙和众人商议,长史刘真道:“他们已经不是唐军,而是一支流窜的匪军,收纳他们,必然会把我们害死,使君不要理睬。”
幕僚王旭却道:“现在朝廷压我们八千名额,我们费死力才完成三千,还有五千怎么办?依我看,反正军队都是送去洛阳,要祸害也是祸害别处,与我们何干?再说他们留在滑州,必然会到处烧杀劫掠,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们送走。”
汪厚处已经被招兵指标压得寝食难安,忽然来了三千人,完成六千人也比别人强,可以交差了,何况王旭说得有道理,反正都是送去洛阳,祸害别处,与自己何干?他着实很动心。
“刘长史,我觉得可行,你认为呢?”
刘真这时也有点犹豫,王旭说得确实有道理,不把这些流窜的匪军送走,他们留在瓦岗山,只会继续祸害滑州。
刘真点点头,“王先生说得很对,这确实是一个把他们送走的机会,不过不准他们进城,只能在城外驻营,我们这两天就把他们送走。”
汪厚处当即派王旭去和对方谈判,对方条件只有一个,要吃饱饭,其他都可以答应。
双方一拍即合,汪厚华给他们送去粮食、肥猪和帐篷,三千士兵在城外扎营,州衙又派人去登记姓名,编制成册,汪厚华在编制名册时做了一个小手脚,把他们天南地北的籍贯全部改成滑州,实在口音不对,就改成难民身份。
什么叫洗钱,就是通过某种手段,把不合法的收入变成合法收入,洗兵也是一样,把来历不明的士兵变成了合法士兵。
这支军队当然是史思明派来的卧底之军,通过这次河南道募兵,借助滑州的招兵困境,成功把他们的可疑身份洗白成了合法新兵。
至于会不会把他们打散安置,这只是小问题,只要用银子开路,一切都好说。
三天后,滑州招募的第二批新兵三千人赶赴洛阳报到,首领是滑州团练都尉杨景,连主将杨景的身份都洗白了。
坦率说,之前朝廷解决史思明一事上,犯下了一个重大战术错误,不应该操之过急,应该先稳住史思明,待解决了安庆绪后,再和史思明翻脸也不晚。
翻脸过早,导致史思明成了安庆绪的援军,给朝廷剿灭安庆绪带来极大的变数。
史思明率领十三万幽州军占据魏州元城县,和相州唐军对峙,此时,唐军在各地抓壮丁,总兵力已达四十万,鱼朝恩足足围城四个月,城内粮食断绝,但安庆绪杀马为食,依然不肯投降。
而史思明的军队不肯上当,始终不愿前来救援,唐军兵力太多,粮食消耗巨大,鱼朝恩终于沉不住气了,准备放弃安阳城,率大军和史思明作战。
大帐内,郭子仪正和李光弼谈论战役,明明十万大军几天就能结束的战事,却整整拖了四个月,贻误战机不说,现在形势越来越复杂,士气低迷,军心涣散。
而且增兵到了四十万,大家各自为阵,显得更加混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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