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国 第388章

作者:高月

  独孤新月微微笑道:“我刚来也觉得奇怪,后来才知道,能修建坊墙也只有洛阳和长安,其他各城虽然也分坊,但都没有坊墙,所有商铺可以沿街叫卖,感觉很热闹,很有生活气息。”

  “是啊!在高墙深宫呆了这么多年,最渴望的就是生活的气息。”

  “阿竹,我叫你阿竹没关系吧!”独孤新月笑道。

  杨玉环轻轻点头,独孤新月又道:“夫君给你说过道观的事情吗?”

  “他说只是暂时的。”杨玉环低下头小声道。

  “是暂时的,主要是为了堵世人之嘴,不过我会想一个法子,也不委屈你。”

  “一切凭大姐做主!”

  独孤新月心中一颤,对方居然叫自己大姐,她默默看了杨玉环片刻,忽然笑道:“你把茶杯递给我!”

  杨玉环愣了一下,忽然明白过来,鼻子一酸,双手端起茶盏,恭恭敬敬递给独孤新月。

  独孤新月接过茶盏悠悠道:“从现在开始,我们就是姐妹了。”

  杨玉环眼睛一红,她克制住没有让眼泪掉下来,她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:“谢谢大姐给我一个家!”

  独孤新月摇摇头,“我是怕你后悔?”

  杨玉环惨然一笑,“我那几个兄长姐姐被杀的时候,我相信他们也很后悔,只是他们没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,但我很庆幸,有了一次选择的机会,大姐,我已经选择了。”

  “你这样说我就完全理解了!”

  独孤新月高声道:“小秋!”

  侍女在前面答应一声,独孤新月吩咐道:“告诉车夫,从西面大街回府!”

  侍女打开前面的小板,吩咐车夫一声,车夫马车一振,大车掉转方向向西面而去。

  不多时,马车从西面大道驶向府宅,府宅的西面是一座破旧的城隍庙,和府宅隔了一片树林。

  独孤新月笑着点点头,“以后你的道观就修在这里了!”

  杨玉环回到自己的院子,推开房间,她一下子愣住了,她的里外房间张灯结彩,布置得喜气洋洋,两个巨大的囍字分别帖在墙上和床榻上,布置了粉红色的纱帐,一对红烛放在床头。

  床上铺在着红罩子和红缎子面枕头以及被褥,杨玉环无力地靠在门框上,泪珠不争气地从眼里流出。

  她抹去眼泪水,把两个侍女叫来。

  她指指房间,“你们都看到了吧!”

  两个侍女一个叫行香,一个叫密香,都是李邺给她们起的新名字,她们一起点头,“是大夫人安排管家婆布置的,夫人的东西我们都收起来了。”

  “我要告诉你们,我的兄弟姐妹,杨家所有的人都被杀了,只有我一个人幸存下来,被大将军救了,所以以前的贵妃娘娘已经死了,你们以后叫我二夫人,明白了吗?”

  “我们明白!”

  杨玉环又道:“你们向我发誓,这个秘密一定要烂在肚子里,这是为你们好,一旦你们说出去,那就是你们的死期,不是我吓唬你们,你们管不住嘴,大将军一定会杀你们灭口的。”

  两个侍女吓得脸色惨白,连忙跪下,“我们一直铭记夫人的再三嘱咐,连管家婆问我们,我们都说夫人是洛阳逃难过来的。”

  杨玉环在洛阳长大,她的洛阳口音很重,所以在路上特地嘱咐两个侍女,她是从洛阳逃难过来。

  “现在你们向我发毒誓,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。”

  下午,李邺从军营回来了,他今天一天都呆在军营内,参与士兵训练,虽然没什么事情,但只要他的身影出现在军营,就能稳住军心,提振士气。

  回到书房坐下,独孤新月端一盏茶进来笑道:“我还以为夫君会迫不及待跑去东院呢!”

  李邺嘿嘿一笑,“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!”

  独孤新月放下茶盏,用指头戳了一下丈夫的头,“装模作样!”

  “你们今天做了什么了?”李邺端起茶盏笑问道。

  “向王爷汇报,今天你的王妃做了几件大事。”

  “说来我听听!”

  独孤新月白了他一眼道:“第一,我们一起洗了澡,我好好欣赏了一番贵妃的仙姿娇态,果然是倾国倾城,肤若凝脂,幸亏我比她年轻,否则我这个王妃就得换人了。”

  “然后呢?”

  “重点是第二点,我带她乘马车去逛街,她叫了我一声大姐,着实让我感动,我头脑一热,就接了她递奉的茶,从今天开始,她就是你的妾了。”

  一般纳妾没有什么明媒正娶,都是一顶小轿从侧门进了宅,然后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,仪式中最重要的一步,就是正妻接过新纳女人双手奉献的茶,算是承认了对方。

  明媒正娶虽然没有,但洞房花烛是有的,妾毕竟也是妻子。

  李邺松了口气,笑问道:“第三点呢?”

第609章 再入洞房

  “第三点,我准备把隔壁的树林和城隍庙都买下来,造一座女道观,最好把你姑姑李腾空请来,你的二夫人就在道观里挂一个名修行,再修一个秘密通道,万一有什么事情,她可以随时过去。”

  李邺大笑,“这个办法好!”

  独孤新月又道:“其实还有第四点!”

  “第四点是什么?”

  “你去沐浴洗澡,东院那边我已经布置好了,今晚算是你和小妾的洞房花烛。”

  “这这就不用了吧!”

  独孤新月白了他一眼,“我也希望不用这么麻烦,可惜这是规矩,给了别人却不给她,她一辈子会记恨我。”

  李邺府中的家仆并不多,加上杨玉环带来的两个侍女才刚刚二十人,

  管家和管家婆,六个内宅侍女,其他都是外宅家仆,包括厨娘、马夫、粗使丫鬟等等,另外还有两个乳娘和四个内宅女侍卫,分两班当值,她们不算家仆。

  夜里十分安静,一更时分,独孤新月来到东院看了看情况,院门已经反锁,透过门缝可以看见房间里一片漆黑,新人应该已经行完周公之礼睡了。

  她转身刚要离去,却听见有人在墙角窃窃私语。

  “二夫人是哪里的,看起来很成熟啊!至少有二十五六岁了吧!”

  “你管人家多少岁,她那个容貌又有几个女人比得上,我若是男人我也愿娶。”

  “听说她是洛阳逃难来的,估计是官宦人家的小夫人。”

  “听口音是,安禄山占领洛阳,多少女人遭殃,能逃出来就很幸运了,能逃出来又遇到我们老爷这样的男人,那才是幸运中的幸运。”

  两个侍女忽然哑口了,怯生生站起身,面对夫人的怒视,“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?”

  “我们这就回去!”

  “你们过来!”

  独孤新月让管家婆把所有侍女都召集到内堂,包括杨玉环的两个侍女。

  一群侍女低头站好,独孤新月缓缓道:“我今天给所有人立一个规矩,是我这个府宅的头号规矩,谁胆敢在背后议论我或者议论二夫人,还是以后的三夫人、四夫人,我绝不容情,立刻赶出门去,就是家奴,我也一样卖掉。

  你们别以为在背后议论我就不知道,我奉劝你们不要傻,有人出卖你,把你赶出去,她拿奖赏,所以大家把嘴管严一点,不要触犯我的禁忌。”

  独孤新月极为担心,毕竟杨玉环的身份太特殊了,一旦泄露出去,会惹来大麻烦,所以她要走在前面,把规矩都定好了。

  独孤新月以为新人已经睡了,但实际上,罗帐内的两条鱼儿还在不知疲倦地互动着,他们完全迷醉了,李邺得到了天下最珍馐的美味,使他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品尝,换着各种花样品尝。

  最珍馐的美人就仿佛在鲤鱼跳龙门,她一次又一次被汹涌的巨浪送了上天,仿佛在天堂里遨游,这是她一辈子也没有品尝过的美妙滋味,就像进入了极乐世界。

  她彻底醉了,她的身心彻底被征服了。

  从一更时分一直奋战到四更,两条鱼儿才终于疲惫不堪的相拥睡去。

  这天晚上,身在成都行宫的李隆基同样也另一个天堂中遨游,他到成都后便把虢国夫人杨玉珮正式封为杨妃,他已渐渐把失踪的贵妃忘记了,只有杨玉珮愿意陪他一起服食阿芙蓉。

  但让杨玉珮无比遗憾的是,天子太老了,就算在阿芙蓉的刺激下,他也仅仅只能坚持半盏茶不到,然后便彻底瘫倒,再也动弹不得,直到被她厌恶地推开。

  杨玉珮披上衣服走到窗前,阿芙蓉的药性已经过去,她内心只剩下无尽的空虚。

  “爱妃怎么不睡觉?”李隆基也醒来了。

  “陛下先睡吧!我胸口有点闷,想透一透气。”

  李隆基也披上外袍慢慢走过来,他的阿芙蓉药性也过去了,同样让他感到无比空虚。

  “哎!过去两个月了,不知你妹妹是否还活着?”

  杨玉珮回头看了他一样,冷笑道:“陛下是真糊涂,还是装糊涂?”

  “朕不懂你在说什么?”

  “我妹妹怎么可能走丢,她的首饰、衣服都在,她一个弱女子,身无分文,能跑多远?又怎么可能找不到?”

  李隆基眉头一皱,“你的意思是说,她被找到了?”

  “我的意思,她压根就没有逃跑,被人掳走了。”

  “谁?”

  “除了陈玄礼还会有谁?整个寺院都被他的骑兵包围,除了被掳走,我妹妹怎么可能消失?你不知道太子对她一直垂涎三尺吗?”

  李隆基颓然坐下,他在行宫完全处于一种被监视状态,陈玄礼名义上是保护他,实际上却是监视他,他每天行尸走肉一般生活,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,每天望着行宫的高墙,他甚至走不出去一步。

  他就算大发雷霆也无济于事,陈玄礼根本就不睬他了。

  “她难道又会成为我的儿媳?”李隆基无比苦涩道。

  “这倒不会,太子只会借口替她养老,而把她养在宫里,玩够了,再送给别的男人,这就是她的命,永远是鱼缸里的一条锦鱼,在狭窄的空间里游来游去,她向往着外面的世界,可惜离开鱼缸她就会死,她只能任由各种男人来宠幸她,再恶心她也得忍,不像我,我可以随心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。”

  “杨妃,说话注意体统!”李隆基有点恼羞成怒了。

  杨玉珮轻蔑看了一眼李隆基,她忽然尖声大笑起来,笑声中带着满腔的悲怆,“想想真他娘的有意思,我从前无比嫉妒她,做梦都想取代她,可真的取代了她,我却发现自己一脚踩进了狗屎堆,这过得到底是什么鬼日子?简直就是坐牢,杨妃,狗屁!老娘还是当杨寡妇更自在快活,想找多少男人都可以!”

  李隆基呆呆望着杨玉珮,他从未听过一个女人这样爆粗口,这一刻,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无比的陌生,无比的让他恶心。

  李隆基转身跌跌撞撞向外逃去,惊恐大喊:“来人啦!快来人!”

  杨玉珮望着他的背影放声大笑,忽然,她悲从中来,又忍不住扑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。

  灵武,准备了整整两个月,太子李亨终于要登基了。

  入夜,李亨兴奋得睡不着觉,他身穿黄袍,头戴皇冕在一面大镜前走来走去。

  这时,宦官李辅国在门口小声道:“陛下,世子求见!”

  李辅国早就改口了,李亨也不阻止,他拿到了父皇的退位诏书,他就默认自己是天子了。

  李亨换了衣服,吩咐道:“宣他进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