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高月
“搜身了吗?”
杨顺很惊讶,一路偷偷地打量李邺的相貌,和正常人完全没有区别,着实让他惊叹这种易容之术。
“我只能说尽量了,我和小马、阿乔三人站在后面,我们负责张网,刘首领和三个大武士一起抓住了刺客,老王是摁腿,应该是,汪哥和赵哥一人抓住一只手,刘首领膝盖压住刺客后背”
这是关键了,李邺没问,而是让画师随口而问,主要是防止杨顺警惕,回去后走漏消息。
杨顺苦笑一声道:“露面的事情都是首领和几个大武士干的,我是小武士,只能打打下手,在驸马面前表现,轮不到我。”
“伱说说七个武士的位置,很重要,一定要准确!”
彭海盐一直在京兆府做事,他对长安非常了解,崇化坊和对面的怀远坊都是胡人聚居区,里面很少有汉人。
“当然要搜身,头发、鞋子都搜过了,他什么都没有带。”
崇化坊紧靠西城墙,距离以前李邺住的永和坊不远,李邺的前身小时候也经常带着张平等人去崇化坊打架,好几次被对方的胡人孩子打得鼻青脸肿回来,又被裴三娘把他屁股打肿.
只不过现在的李邺记不清了,但他还是依稀有点印象,似乎自己来过这里。
杨顺点点头,“他家在崇化坊,他去年买了房,我还去他家喝过酒!”
“当是杨兄弟在哪个位子?”
杨顺哈哈一笑,“对!就是这个样子,这个身子发抖太传神了。”
“让我想想?”
李邺把彭海盐拉到一边低声道:“我们分头行动吧!我去崇化坊找刘首领,你再去驸马府查一查,观察一些细节。”
李邺点了点头,从杨顺描述的情形看,刘首领的可能性很大了,他拦住杨顺,保住了两颗扣子,其次他一手抓头发,一手掐脖子,膝盖还顶住刺客后背,刺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动弹,但他还能低头咬下纽扣,这就说明刘首领放水了。
“长什么样子?”
杨顺叹息一声,“这就是我后悔的地方,我当时想抓掉扣子,但刺客咬我的手,我恼怒之下,给了他几耳光,刘首领拦住了我,扣子就忽略了。”
杨顺想了想道:“刘首领抓人喜欢一手掐后颈,一手抓头发,好像也是一样,当时比较混乱,他的后背又挡住了我的视线,我没看清楚。”
李邺不露声色,搞不好眼前这位就是掐脖颈的人,他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意图。
画师立刻勾勒出刺客的模样,杨顺点点头,“就是这样!”
杨顺点点头,“我记得很清楚,这边是张相国,他本来想钻桌底,但钻不进去,背后有扇屏风,他又爬到屏风后面去了,身体还露一半在外面。”
“是!他是辽东那边的奚人,但他武艺极高,一个人打我们一群武士都没有问题,而且他在驸马府至少有十年了,深受驸马信任。”
画师运笔如飞,非常传神地画出七名武士所在的位子,他停住笔问道:“这位刘首领的手在哪里?”
李邺已经戴上一张面具,变成了另外一人,三十多岁,平常得不能再平常,这张脸丢进人堆就会立刻消失不见。
杨顺在旁边指导,“双手被分开摁住的,腿上捆有绳索!”
“你怎么不去抓住刺客?”
李邺连忙问道:“这个刘首领呢?”
李邺又问道:“大堂上当时一共有几人?”
“我在这个位子!”
李邺心中也咯噔一下,刘首领居然是奚人,他立刻想到了安禄山,难道是安禄山下手刺杀了张垍。
这时,彭海盐在一旁问道:“这个刺客怎么进大堂的?”
杨顺一直左下角,“我们是后面进来的,我一直站在后面。”
“刺客在下面,距离驸马爷一丈左右,脸朝下趴着。”
李邺点点头,正因为长得瘦小,张垍才会放松了警惕,认为对方伤害不了自己。
“模样我没注意,但长得很瘦小,像个七八岁孩童一样。”
杨顺仰头想了想道:“我没记错的话,应该是十一个,驸马和张相国,有个小侍女,好像也躲在屏风后面,然后是刺客,最后便是我们七名武士。”
“那为什么缝在衣襟上毒药大扣子没有摘掉。”
他给画师使个眼色,画师立刻提笔画了一个瘦小的男子,趴在地上。
“刺客是什么样子。”李邺又问道。
“就是他让我们走的,我估计他也走了。”
“我们三人负责搜身。”
李邺点点头,对方不会收买这种小武士,作用不大,最少都要收买大武士才行。
崇化坊内满大街都是胡人,各式各样的建筑,很多土地上直接搭建皮帐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的羊膻气息。
来到武士首领刘武通所住的街道,杨顺一指前面,“中间那户人家就是,我去叫门!”
杨顺跑了过去,却被李邺一把拉住,只见十几步外的一户人家大门前,从里面走出来十几名带刀官差,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。
紧接着侍御史郑昂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。
第447章 刺客身份
郑昂看见了李邺等人,见他们都穿着大理寺公服,不由眉头一皱道:“这里是御史台负责调查,你们大理寺过来做什么?”
李邺上前行礼道:“在下大理寺丞王俊白,奉吉寺卿之令前来调查。”
大理寺丞王俊白也是吉温的心腹,他负责京畿道、关内道和陇右道,他正好出差去延州,李邺便顶了他的身份。
李邺取出一块牌子,是大理寺卿的牌子,郑昂有些惊讶,“这个案子,大理寺不是由程少卿负责吗?”
“我们和程少卿不是一路!”
郑昂登时明白了,吉温和程晓不对路,两人各查各的,他哼了一声,“你们来晚了,我也来晚了,刘武通跑掉了。”
“但该走的流程,卑职还得走!”
“你们随便吧!”
郑昂一挥手,“我们走!”
他带着大群手下离去了。
待郑昂一行人走远,李邺这才带手下推门进去,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妇人在收拾院子,嘴里骂骂咧咧,旁边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。
妇人一回头,又见一群公差进来,顿时怒斥少年,“我让你把门关上,你怎么不关!”
“大嫂,是我,杨顺!”
少年认识杨顺,连忙道:“娘,是杨叔!”
妇人脸色稍微好点,点点头,“是杨兄弟啊!他们是”
杨顺连忙上前低声道:“大嫂,他们是大理寺的,是我的朋友。”
听说是杨顺的朋友,妇人的脸色稍微好转,连忙道:“各位官爷请进来坐!”
李邺只带三人进了院子,其他人都等在外面。
少年给他们搬了小胡凳,李邺摆摆手道:“我找刘武通了解一下情况,他不在吗?”
妇人摇摇头,“他昨天回来,说是驸马爷被人刺杀,他有责任,他便收拾一些衣物出门躲去了,请问官爷,孩子他爹真犯法了吗?”
“这个要看他是什么责任?如果只是保卫不当,应该不犯法,可如果是勾结刺客,那就是大罪了!”
李邺一边说,一边仔细观察,他相信御史台的人都搜查过了,他去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,他要寻找一些不合常理的细节。
看得出这个妇人是个很勤俭的人,钗荆裙布,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,手上戴着铜戒指,发钗也是铜的,小男孩长得很敦实憨厚,身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,但很干净。
妇人还是摇头,“孩子他爹绝不会做对不起主人的事情,我们虽然不是汉人,但也懂得知恩要图报,要不是驸马爷待我们不薄,我们哪里买得起这座院子,他就是认为自己没保护好主人,才觉得有责任。”
“既然没做对不起主人的事,为什么要躲!”
妇人叹口气,“他害怕查不到凶手,最后让他们顶罪。”
这话倒有点道理,李邺点点头,打量一下房子,房子最多占地半亩地,一座小院子,五六间屋子,一间屋子里好像还有老人。
“这座院子什么时候买的?花了多少钱?”
“去年买的,我们花了一千贯,省吃俭用攒下的钱。”
李邺迅速算了一下,刘武通在驸马府做了十年,平时还要生活吃穿,还要租房子,十年攒下一千贯,那每月至少要十四五贯的收入,倒也符合,杨顺说刘武通月俸十五贯,年底还有些奖赏。
“好的,打扰大嫂了!”
李邺转身出门走了,其实他已经发现一个最大的不合理之处了,如果刘武通出卖主人,怕被灭口而逃,他就不会把妻儿丢下,对方只要抓住他的妻儿,他就得乖乖上门。
难道刘武通没有问题?
走出院门,只见对面房顶上黑影一闪,立刻被李邺捕捉到了。
他立刻带着手下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对面房子。
几十支弩对准了屋顶上的三名黑衣人,三名黑衣人没有选择,只得乖乖下来。
为首黑衣人上前行礼道:“各位大理寺的兄弟,我们是御史台的,奉命监视这户人家。”
说完他取出腰牌给李邺鉴定。
这时,李邺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闭门造车的错误,甚至连现场都没有去过,完全凭臆想来断定这个刘武通是否被收买或者没有被收买,却忽略了另一个最起码的常识。
这个刘武通是武士首领,他就算没有被收买,但他也一定是知情者,只是安慰妻子他才说会被顶罪,但真相绝不是这个原因。
连郑昂都知道用他们家人为诱饵,把刘武通钓出来,自己却要一走了之,岂不是愚蠢之极。
想到这,李邺对三名监视者厉声道:“这里已经被大理寺接管,请你们立刻离开!”
对方人多势众,三名监视者不敢不从,只得灰溜溜走了。
李邺随即问杨顺道:“房间里还有一人,是谁?”
“是刘大哥的母亲,体弱多病。”
李邺点点头,对杨顺道:“你回去告诉刘武通的妻子,他丈夫可能知道了什么秘密,今晚一定会有人将他们全家灭口,让她立刻收拾东西跟我离开,我会保护他们的安全。”
李邺又取出一张纸条,是他们客栈的地址,交给杨顺道:“把这个地址交给她,让她藏在她丈夫找得到的地方。
“让他们现在就走吗?”
李邺点点头,“我在这里等他们!”
杨顺接过纸条跑去,李邺又让手下去雇一辆马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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