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高月
其实管家也猜错了,李邺并没有什么相国牌子,他身上只有一块能用三次的宝寿牌。
长安坊门关闭,其实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,长安各种人口加起来近两百万,很多人都是在夜间讨生活,坊门关闭对他们没有半点意义。
虽然大街上有金吾卫士兵巡逻,但抓到的几乎都是来不及赶回坊的普通百姓,真正的夜行者他们抓不住。
李邺轻松翻过坊墙,向西城门方向奔去,他专走小路,远远发现一队金吾卫士兵,他又翻墙入坊,走一段路再出来。
半个多时辰后,李邺来到了大业武馆,直接在后院找到了张平大帐,他推开帐帘进去,只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,咋眼看见两个白花花的肉体,吓得李邺赶紧退出大帐。
“小胖,是我!”李邺没好气道。
只听帐内低声埋怨,半晌,张平走了出来,小声嘟囔道:“进帐之前要问一下?”
李邺指着大帐道:“她是你的娘子?”
“当然不是!”
“那她是你的未婚妻?”
“怎么可能,就是一个妓女而已!”
李邺给他屁股踢了一脚,“那你有什么好抱怨的?”
张平挠挠头,一脸龌蹉笑道:“要不你等会儿你也来试试,很不错的,我请客!
“滚一边去,我找你有正事,赶紧把她打发走。”
“坊门都关了,你让她去哪里?她还要在我这里过夜呢!”
“那你过来一下,就几句话!”
“你等一等!”
张平跑回大帐,把他装钱的大铁箱锁上,箱子重达几千斤,谅那个女人也偷不走。
“你说吧!什么事?”
李邺把张平拉到一边,低声问他道:“我来找黑矛,你把他安置在哪里了?”
“他现在不叫黑矛了,我们都叫他黑哥,长得比我还高,而且他的武艺厉害啊!是这个!”张平竖起大拇指。
“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,他人在哪里?”
“你跟我来!”
张平带着李邺来到前面一间院子里,这里是教头住的地方,目前只有黑矛一人住,另外三名教头是本地人,晚上要回家。
黑矛现在很惨,杨铦派出的几名杀手找到了咸阳乡下,要将他灭口,在激斗中,妻子和五岁儿子被杀手用毒弩射杀,老父亲为了救他,拖住杀手首领,结果被长剑刺穿胸膛而死。
只有一岁的女儿因为在乳娘家而逃过一劫,黑矛走投无路,只好抱着女儿来找李邺求援。
李邺便把他暂时安置在大业武馆内。
张平敲了敲门,门开了,出现一个极高的身影,正是黑矛,他的真名叫丁泉,身高近两米,极为强壮,原本是骁骑卫的一名郎将,但现在他已被骁骑卫除名,还被杨家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罪,到处通缉他。
丁泉看见了李邺,连忙行礼,“参见公子!”
李邺走进房间笑问道:“孩子怎么样?”
“孩子已经睡了,多亏馆主找来一个大婶帮忙,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”
张平笑道:“是我们做饭的罗大婶!”
李邺让他坐下,对他道:“外面的关于你的情况,你应该知道吧!”
丁泉点了点头,“我今天上午找了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僚,他告诉我,我已经被骁骑卫除名了,还安了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,杨家欺人太甚!”
李邺摆摆手,“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,杨家势力太大,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,再忍一忍,他们也没有几年了。”
丁泉低下头不吭声,李邺又道:“我知道你和杨家有血海深仇,这个仇不是不报,一定要报,但不是现在,现在你鲁莽行事,不但仇报不了,还白白丢了性命。”
丁泉抬起头,满腔仇恨道:“我不是傻子,我也知道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但那个刺死我父亲的杀手,我一闭眼就看见他用长剑刺穿我父亲的胸膛,还有我的儿子,也是他用毒箭射杀,孩子才五岁啊!杨家我可以等,但这个杀手头子,我一定要手刃他。”
“这个杀人头子脸上或者身上有什么特征没有?”
“他们都是用黑布遮面,看不到面部特征,但这个首领右手手背上刻了一枝梅花。”
旁边张平道:“这件事就交给我吧!我慢慢给你查,一定帮你找到这个手背有梅花的杀手。”
丁泉连忙向张平行礼,“多谢馆主!”
李邺又道:“找到后,你别急着出手,通知我,我们等待机会,一起把他猎杀了。”
丁泉默默点头,李邺又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孩子,问他道:“孩子你带着不方便,有没有亲戚帮你养她?”
“有!我的丈人和丈母娘都在武功县,我兄弟也在洛阳从军。”
“杨家能查到你们丈人家吗?”
丁泉摇摇头,“连我父亲都不知道,更不用说别人了,只有我和妻子知道,别人不知道。”
“你明天先把孩子送给丈母娘照看,等她大一点再接回来。”
李邺当即对张平道:“拿三百两银子给丁泉,算在我头上!”
丁泉跪下含泪道:“公子大恩,丁泉定当衔环以报!”
第185章 留有余地
次日中午,元骁再次找到了李邺,这次他们没有在之前的三元酒馆,而是换了一家有档次的酒楼,他们在二楼靠窗处坐下,李邺点了几个酒和一壶酒。
元骁沉吟一下道:“我祖父愿意合作,我们该怎么做?”
李邺淡淡笑道:“一个官员最重要的是德行,如果德行有亏,他就没有资格位居高位,这个德行不仅仅是自己,也包括家人,如果宇文嗣武的恶行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,那么宇文靖就没法上位。”
元骁冷哼一声,“他做得恶行罄竹难书,死在他手上的无辜者就不下三十人了。”
说着,元骁将一本事先准备好的册子放在桌上推给李邺,“这些都是他作恶的详细资料,不瞒你说,我平时就有收集,就是害怕被他拖累。”
李邺心中冷笑,这个元骁还真是有心机,宇文嗣武有这样的朋友,也算是他的报应吧!
他翻了翻册子,基本都是底层百姓被宇文嗣武残害的事件,这种刑事案子其实影响不大,最多宇文嗣武难逃罪责。
而对于宇文靖,他只要写一封断绝祖孙关系的声明就揭过了,最多宇文嗣武的父亲担点责任,但影响不到相国之位。
用祖父的话说,就是里子还能兜住,影响不到面子。
李邺沉吟一下道:“我还想要一些重量级别的东西,如果全部是平头小民的刑事案件,震撼不大。”
元骁缓缓道:“还有一件事,是他自己吹嘘的,他在夜间当值时,和几个宫妃有染,具体情况,他的上司应该知道。”
居然和宫妃有染,这个消息很震撼,李邺连忙问道:“他的上司是谁?”
“勋卫直长崔家驹!”
这个混蛋还真是没用底线,居然敢搞皇帝的女人,真要作死了,李邺见元骁欲言又止,便知道他还有秘密。
“元兄,狼若不打死,一旦反噬,后果会很严重。”
元骁明白李邺的意思,默默点了点头。
“还有一件事,宇文嗣武去年随口说的,我们神龙党在一起闲聊,说想搞点兵器,他就说他家庄园内有各种各样兵器,长矛就有上千支,弩箭也有几百具,盔甲也有。”
这个真是大问题了,只是李邺有点奇怪,宇文家族囤积兵器做什么?
一转念,李邺忽然想起了当初裴旻说的话,天下大乱的迹象已出现,河东、河北很多大家族都在做准备了。
宇文家族肯定也是在准备天下大乱时自保,但很多事情不是别人能做,它就能做的,裴家可以囤积兵器防匪,朝廷不会追究,但宇文家族是北周皇族啊!
他们准备兵器意味着什么?和别的家族能一样吗?
想到这,李邺急问道:“庄园在哪里?”
“在河东晋州临汾县。”
李邺点点头,“剩下的事情我来做,你就不用管了,这件事绝不会把元家扯进来。”
元骁苦笑一声,虽然不说,但宇文靖肯定能猜到和元家有关。
就在李邺和元骁在谈具体合作时,在紧靠大明宫光宅坊的安然居大酒楼内,李林甫也在请张均一起用午餐。
张均心中有些忐忑,因为父亲的缘故,他这些年始终和李林甫保持距离,就算是遇到也只谈公事,李林甫单独请自己吃饭,还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。
其实张均已经隐隐猜到是什么事情了,孙济良案,一定是,他替杨家做了一次恶人,让自己在太学读书的小儿子张岩邀请李邺赴宴,极为凑巧地发生了孙济良案。
不过张均对杨家也十分不满,这么简单的案子,居然在最关键的证据上搞砸了,最后李林甫扳不倒,还惹一身骚,这不,李林甫找上自己了。
张均也打定了注意,不管李林甫怎么说,自己坚决不承认就是了。
李林甫笑呵呵道:“听说张尚书昨晚又被赶去书房了?”
张均也是出了名的惧内,他妻子是出身关陇元氏,不是元素这一房,但也是豪门权贵之女,十分强势,给张均生了三个儿子,加上张均是文人,性格稍微文弱,惧内也很正常。
张均脸一红,有些不悦道:“这种无中生有的传言,相国不要相信,也不要去听它,它会影响相国处理国家大事。”
张均言外之意就是说,你是堂堂的宰相,管别人的家事做什么?
李林甫依旧笑眯眯道:“估计是伱保密没做好,让夫人知道了永达坊之事。”
张均顿时吓出一身冷汗,永达坊养的外妇已经有好几年了,一直很隐秘,李林甫怎么会知道?
“这这可从何说起。”
李林甫呵呵大笑,张均十分难堪,心中惊疑不定,他顾不上吃饭,连忙借口家里有事,告辞走了。
李林甫负手走到窗前,望着张均马车走远,他的笑容变冷了,自己的路已经给他铺好,他若不肯走,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。
这时,心腹侍卫王宽在雅室门口道:“启禀相爷,三十八郎来了,说有急事!”
李林甫中午呆在安然居大酒楼,其实就是在等孙子李邺的消息,他也很着急,他感觉今明两天圣上就要宣布人选了。
一旦圣上宣布了再去对付宇文靖,那就等于是打圣上的脸,就算扳倒了宇文靖,但也会同样会触怒天子,自己的相位难保。
他必须要赶在圣上宣布之前出击。
李林甫点点头,“让他进来!”
李邺快步走进来,行礼参拜,李林甫连忙道:“不要多礼了,快过来坐下。”
李邺坐下,李林甫便期待地问道:“怎么样,元骁给了吗?”
李邺点点头,从怀中取出册子递给祖父,李林甫顿时松了口气,连忙接过册子细看。
匆匆看了一遍,他的眉头又渐渐锁了起来,这些事件虽然恶劣,最多是官府处理,还到不了惊动天子的地步,说白了就是力度还不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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