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一个剑仙娘子 第213章

作者:阳小戎

二人进入屋内,范玉树随后转身,将房门轻轻的合拢,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儿声响。

看着范玉树因为小心翼翼关门而弯腰翘屁股的背影,赵戎嘴角一抽。

今日是每旬一次的休沐日,他昨日便又拜托范玉树给他在独幽城内带路,上回赵戎没有去成,这次应该是没其他事耽搁了。

而赵戎的这个要求,范玉树当然也是满嘴的答应,并且还反复嘱咐赵戎要在屋内等他来找,勿要随意出门。

赵戎不明所以,不过也应承了下来。

只是,让赵戎没想到的是,范玉树竟然来的这么早。

还偷偷摸摸的和个盗贼一样,若不是他熟悉并知道黑影是范玉树,估计会直接当贼处理动手了。

“你来这么早做什么?莫不是独幽城中,凌晨有什么热闹之事?”

赵戎好奇的瞧着同窗好友。

此时屋内,只有他们二人。

范玉树没好气道:“还不是因为你,本来功课的事情,鱼怀瑾已经不追究了,结果你又反手把我给卖了,今天休沐日,这老姑娘肯定要来给我补课,监督我读书,若是被她逮到了,今天就别想玩了。”

他拍了拍赵戎的肩膀,吐了口气,“为了给子瑜兄带路,我真的是牺牲了太多了,还冒了这么大的风险,子瑜,回头我要是不小心被抓住了,你一定要帮我说话啊,别让鱼怀瑾把我给活宰了。”

赵戎把范玉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随意拍下,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想出去玩?

“玉树,你还信不过我吗?”

赵戎一边摇头说着一边走到书桌上,将《尔雅》合上,之前凌晨的前半夜他都在灯下读书,后来正好听到范玉树的轻微动静才走出来的。

范玉树轻轻点头,坐在桌前,倒了杯茶水。

赵戎又收拾了一些东西,便拍了拍手,转身道:

“我准备好了,你若没事,咱们就走吧。”

范玉树拿起茶杯,仰头一饮而尽,明明是喝杯茶,愣是给他喝出了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的慷慨悲壮,就像此行是去赶赴刑场一样。

范玉树擦了擦嘴,“走!”

豪气干云。

二人推开房门走出,依旧是范玉树抢着去开门关门,将声音控制的很小。

赵戎等着范玉树将门关好,他左右看了看院子内,黑漆漆的一片,

二人朝着院门走去。

“咱们小声些,静悄悄的走,出了书院,登上我早就约好的马车,咱们便可以溜之大吉了,哈哈,也不知道鱼怀瑾那老姑娘白天来找我,知道我走后,是什么反应!”

赵戎摇了摇头,没有接范玉树得瑟的话语。

正在此刻,他忽然发现院子大门的黑暗中,有某物在“蠕动”,即将穿破黑暗,化蛹为蝶。

“不准走,今日要补课。”

鱼怀瑾的嗓音响起。

她从黑暗中来,身形显现,双手端起,缓缓走到院门前,站定,挡住了赵戎二人的去路。

在鱼怀瑾的声音响起的一刻,范玉树整个人就顿时僵住了。

赵戎见状,轻咳一声,瞟了眼眼睛逐渐瞪大的范玉树,突然道:“鱼学长,玉树兄他太不像话了,又想偷偷溜出去玩,我怎么劝他,他都不听,还说再拦就与我绝交,呼,鱼学长,还好你现在及时出现,可千万别让他跑掉了。”

他一边说着,一边笑着向前走去,准备绕过鱼怀瑾,推门而出。

鱼怀瑾忽道:“你也不准走。”

赵戎身子一顿。

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打的过她吗?

凌晨,未到卯时。

南轩学舍,东篱小筑内,气氛短暂的陷入了沉默的泥潭。

北屋漆黑,而原本也是黑灯瞎火的南屋,突然被人点亮灯火,朦朦胧胧的灯光透过纱窗纸,依稀照亮了院内门前无言静立的三个率性堂学子。

一女,二男。

女学子弱不胜衣的小小身板,挡住了两个身材颀长男学子的去路。

此时,赵戎笑容依旧,只是脚步停了下来,同时头不动,眼眸向右微微一偏,去瞧右前方的鱼怀瑾。

只见此刻这个古板女子的行为很奇怪。

她是左手端着一只白瓷小碗,横放腹前,右手提着一个三层漆盒,从门前的阴影中走出来的。

白瓷小碗内里面似乎盛着清澈的液体,碗底有一轮暗淡的月亮。

漆盒则是黑蒙蒙的,看不清具体的颜色。

赵戎暂时没有再去看鱼怀瑾那双白的耀目的如玉小手,而是注意到了白瓷碗底不起一丝波澜的月亮。

他警惕的余光一转,发现这确实只是夜幕上正缓缓西落的九天寒宫,被倒映碗中,而不是其它什么古怪的东西……

只是你大半夜的这个造型跑到男子学舍来,是要做甚?

学堂学长给学子们做夜宵送温暖?

赵戎斜着眼,忍不住瞧了瞧鱼怀瑾的表情。

南屋纸窗透出的隐约光亮正好照亮了她面无表情的脸庞,还是和白天一样板着脸,此时并没有看他,而是目视着前方。

刚刚她也是如此,头不转的对想溜了的他出声。

看到这一幕,赵戎眼眸回正,继续抬脚,笑容不变的向前走去。

一步,两步,三步。

身后女子纹丝不动。

他心里微微松口气,旋即豁然,大步向前,仿佛没听到刚刚鱼怀瑾的话语。

咯吱——

赵戎来到门前,推开院门。

鱼怀瑾依旧没有动作。

赵戎离去。

东篱小筑的院内。

范玉树原本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,在鱼怀瑾直视的目光下,早已收敛,此刻正和焉了的茄子一样,肩膀下垮,耸拉着眼皮。

他微微抬眼,瞧见赵戎关上的院门,嘴角轻撇。

正在这时,鱼怀瑾终于动了。

她并没有转身去追某人,而是一手端碗,一手提盒慢悠悠的向前走去。

鱼怀瑾来到赵戎居住的北屋门前,将手中那碗她来时路上随手在墨池舀起的清水,轻轻搁置在地位最尊的院北的屋前台阶上。

旋即转身,打开三层漆盒,取出里面盛放其它液体的白瓷碗,继续在院子内闲庭散步。

鱼怀瑾将一碗带甜味的醴酒和一碗白色混浊的峋品胖迷谠鹤幽诳拷呕У牡胤健�

又将较清的浅红色的醍酒放在一会儿要行礼的院内中央。

最后,她将最清的澄酒稳稳搁放在院子东边,赵戎不久前才插下的篱笆前。

一个粗糙的儒家祭祀之礼,准备完毕。

鱼怀瑾走到院子中央,站在装有浅红色的醍酒的白瓷碗前,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表情焉焉的范玉树,后者收到眼神后连忙小鸡琢米般的点头。

古板女子回过了头,伸手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张样式普通的小小古琴。

轻轻一拋,古琴恢复了正常规格大小,浮于她身前的空中。

鱼怀瑾面朝北方,嘴里轻轻念某词。

“燧古之初,燔黍擘豚,汙樽抔饮,蒉桴土鼓,犹可以致敬鬼神……”

某一刻,她一板一眼,遵循古制,行了一礼。

旁边早已准备好的范玉树也连忙跟着鱼怀瑾行礼。

而二人身后不远处的南屋房门,不知何时起早已被打开,站在门槛外的贾腾鹰,同样弯腰行礼。

因为,这朝北所拜的是中洲文庙内的至圣先师。

礼毕,院内依旧静悄悄的,毫无变化。

鱼怀瑾起身,伸出一根食指,勾住古琴的一根琴弦。

轻弹一声。

铮——!

她身前那碗白瓷碗内,平静水面的正中央,像是有某物坠落其中了一般,骤生波澜。

一道浅红色的水波纹,呈圆形,由正中央向四面八方扩散。

碗内,圆形波纹的各处同时抵达圆形碗壁,下一刹那,无视壁面,透碗而出。

这道圆形波纹继续扩散,越来越大,越来越大。

学子服的衣角,蔬菜,篱笆,石阶,院壁……

扩散途中所有接触之物,宛如虚幻,皆被圆形波纹无视而过,抑或是,它就是虚物。

圆形波纹没有丝毫停滞,速度极快的离院而去。

鱼怀瑾眼眸低垂,端详着绽放过一道波澜的碗内水面,似乎在打量着什么,她刚刚勾琴的食指,并未收回,依旧指尖轻抵着琴弦。

晶莹指尖与龙筋琴弦,皆纹丝不动。

古板女子静静等待。

院子内静谧无声,不久前还此起彼伏的夜虫鸣声,不知从何时起,竟未再有丝毫传来。

范玉树瞧见这一幕,没有半点惊奇疑惑之色,而是叹息一声,仰头看天,眼睛呆滞无神的看着星辰明月都黯淡了些的夜空,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。

他又叹息一声,只恨自己为何怀着侥幸心理这么早来找子瑜兄,现在天还没亮就要开始读书了,而且还是在这个土的掉渣的菜园子里。

南屋门前的贾腾鹰,看着鱼怀瑾按琴静立的瘦弱身影,想了想,走到菜园子里,蹲下,低头整理起菜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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